文/周海滨
(2007-08级校友,融易咨询Easy Inclusion公司创始人兼CEO。曾任国际劳工组织北京局残障者平等就业项目顾问等。文中提到的韦斯特教授为已故的中美中心第三任美方主任、2007年秋季中心访问学者)
昨天,在北运河西站A口出来,坐了一辆552回家;当巴士拐过路口,霓虹灯一排排闪过,一阵阵晚风习习拂面的时候,我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大概半年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巴士驶过这段路,我会埋怨,后悔自己做的很多决定,越想越难过。
这种对比,猛然让我意识到,几个月以来,尤其是三个月来,发生在我身上巨大的变化。那个时候,有点像“河豚忘肆”,把自己牢牢地包裹住,盯着周围朋友身上的种种不好,越想越怜惜自己,无病呻吟,然后慢慢枯竭。
昨天的那个傍晚,我扶着中国聋人教育泰斗张宁生的手腕,我和李晗静谈起她离开哈工大选择北京联合大学的缘由,我看着中国精协的冯新和中国聋协的赵琳娜在我的旁边饶有兴味地聊着两天的培训,想起吕老师在表演残障家长寻医问药时的泪水,以及吴迪对我说,我们不能在这个时代沉默.........所有的瞬间,用心理学的术语来说,形成了一种“浮流”,让我满足。

(昨日和北京联大教师的合影。浮流里提到的这些人们,一排坐二,张宁生教授,左三,李晗静,右一,冯新)
如果要长篇大论阐述我最近的变化,可能几万字也无法详述。但是如果用一个现象来形容,就是:当我逐渐阐述清楚想要到达的目标,我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共鸣,得到了许多双坚实的臂膀,也忽然发现了蕴藏在平日纹丝不动的生活下面,那些跳动着的细节和灵感。有股力量在推着我,和散落各处的能量汇合。
同样有类似“能量汇合”体验的,要回到2007年。从打算开公众号那段时间起,我的脑海中会多次浮现2007年的那天,在中美中心的一间教室门外,韦斯特教授对着麻绳吊着擦玻璃窗的工人说,“这些人是中国的脊梁”。

(Philip和他的孩子们。他攻读博士期间,师从哈佛大学历史系教授费正清,一生致力于不同文化之间的和解。于2012年6月仙逝)
在他2007年担任福布莱特学者访问sunbet申搏期间,我结识了Philip*韦斯特。
我想着结识韦斯特的那些瞬间,是熠熠生辉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内心当中有一团火,指引着自己去寻找,他说的到底这“脊梁”的话意味着什么。
此前,我读了七年国际法,书越读越多,但是困惑越来越密集,想知道人生航船何去何从。那一年,我把韦斯特教授的一生当作地图,从他在费正清教授身边求学,到横跨太平洋远渡日本教书,再到他来中国传播思想,我把他的轨迹当作一种参考,校正自己的选择。

韦斯特的父亲:丹*韦斯特的个人传记:《Passing on the Gift(传递礼物)》)
因为他,和他父亲创立的世界最著名的农村发展组织之一“小母牛国际”
(Heifer International)的故事,帮助我决心选择记者这份职业。在他的带领下,我和几位同学访问了Heifer在四川的项目点。在川期间,我们深入乡村,了解农户通过集体协作,改变生活面貌的实例;同时,理解了要改变贫困,需要深入到个体所在的环境“肌理”之中,认识“贫困”背后的社会结构;相信贫困户通过参与治理,能够最终发生质变。
Philip和我分享了他的父亲丹在西班牙内战期间,作为一名救济工作者对如何分配有限的食品给困难人员而困惑。Philip向我展示了一本图集,其中一页用漫画形式描绘了丹在西班牙的一棵大树下托着腮帮,思考“我可以为他们做什么?”当丹一回到美国,就和农场的邻居们成立了小母牛组织。如今,七十多年后,“小母牛”已经覆盖全球,致力于救助全球贫困与饥饿。丹的那张漫画从此以后刻在了脑海里的,久久无法释怀,并激发思考,我能为减少贫困和饥饿做什么。

在那些犹犹豫豫未来该选择什么职业的夜晚,田勇骂骂咧咧,说我们可以做这个,也可以做那个,美国人怎样,我们要怎样。张万洪说,去了申慱sunbet官网入口,可以多抛开学习,多交朋友,会有新的一番发现。我们几个都照做了,然后改变了。
当时我报了所有与记者有关的工作机会,而此前,我从来没有一次迈入媒体机构的大门。
我脑中总是会想去韦斯特的话:有几种职业是促进人们在“社会规则的盒子外”思考问题,例如政治家,艺术家,文学家,记者.......我发现只有“记者”对我来说还有点可能性,便作为了冥冥之中的方向。
谁是记者的楷模呢?我找到了越战时期记者克朗凯特的传记,学习他怎么通过新闻影响历史。他的故事仿佛是暗夜中的烛光,指引着你投出几十份简历,一一被拒绝,然后,被后来的雇主《武汉晚报》收留。
时间断裂处,历史呈现。

(2007年,与Philip*韦斯特,左一,一同走访四川当地小母牛国际的受益农户)
我要感谢中美中心,在我迈出职业第一步的时候,给我提供了足够多的思想养分。我也要对自己说,那时候的自己,年轻,而且不断在通过“创造意义”,来指导自己的下一步。
我之所以写这些,是想提醒自己,警醒自己,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如今,我有了六个月大的女儿,我也有了很多的债务,有了许多家庭的各种期待,有了大腹便便,有了逐渐年老的父母,以及很多很多的诱惑和烦心事。明天后天,又有很多很多烦心事会袭来。
但是,我不惧怕这些了,不惧怕责任,不惧怕批评,不惧怕拒绝,不惧怕否定了。
正如我2007-08年,开始选择人生第一份职业。我那时候给自己设置“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定义,去一步步成为那个你。如今,我无时无刻不需要这样的“意义”,去占据“定义”生活的主动权。
好了,不早了,今天就发神经到这里。
--------------------------
补充一句,中国网也报道了2017年社会融合引导师培训(TOF)的新闻,他们都看到了融合的必要性和紧迫性。